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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偉編者按:2014年10月22日至29日,作者王偉隨中國新聞代表團訪問前南地區的兩個主要國家——塞爾維亞和克羅地亞。期間,用微信體的方式,記錄下了每天的主要行程和觀感。當地時間下午1點(北京時間下午7點),飛機在雨中降落于貝爾格菜德機場。飛機下降接近地面時,放眼望去周圍一片青蔥平野,沒有城市的影子。其實,機場就在薩瓦河西貝爾格菜德新區(舊區在河東)的邊上。上海的虹橋機場,在差不多的位置上,卻是各種城市建筑包圍中的。薩瓦河西貝爾格菜德新區的這片青蔥草地,曾是中國大使館的所在地。1999年5月8日,幾枚美國導彈從天而降,摧毀了使館建筑,奪去了邵云環、許杏虎、朱穎三位記者的生命。這里,成了中國人的傷心之地,使館就此搬離。15年了,廢墟已經抹平,但記憶不曾褪去,一塊中塞兩種文字的銘牌,告訴人們這里曾經發生過什麼。今天,在凄風苦雨中,剛抵貝城的我們來此祭奠同行,與塞爾維亞記協工作人員一起,敬獻花環,肅立靜默。一旁有幾叢顯然是三周前(全國烈士紀念日時)來此悼念的中國人留下的花束,已經泛黃枯萎了!23曰上午10時,到塞爾維亞政府大樓,在一間圓型小廳等候不多時,塞國總理武契奇走進來會見了我們。武契奇足有一米九五的個頭,手大腳大,談吐蠻風趣,說起不久前在天津懇請李克強總理同意將中國與中東歐峰會放在塞國召開的情景,繪聲繪色。其言談之中,流露出對發展塞中關系的迫切心情。他說,我們要讓誰都知道,塞爾維亞是中國的朋友,中國不會因為塞國而頭疼,在香港、新疆等問題上,塞國會支持中國,因為我們永遠不會忘記,在塞國最艱難的時候,中國幫助了我們。15年前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對南聯盟70多天的狂轟濫炸,成為許多塞爾維亞人心頭永遠的痛。如今,在貝爾格菜德市中心,仍有兩處轟炸的痕跡保留下來。一處是臨街的當年軍隊總部大樓,被炸出大洞赫然在目,骨架完好的樓內則空空蕩蕩。一處是掩藏于樓群中、面對一座東正教堂的塞爾維亞電視臺原編輯演播室,1999年4月23日,美國導彈乘夜來襲,16名工作人員不幸遇難。今天,我們到電視臺參觀時,主人帶我們來到廢墟前憑吊。罷從追憶歷史的靜默中閃回,耳畔傳來一群孩子嘻笑聲,他們剛參觀完教堂,顯然還處在興奮之中。但愿他們不要再像前輩一樣,遭遇任人宰割的苦難!貝爾格萊德市中心,塞爾維亞議會大廈正門前,有一對青銅雕塑。它們的主體都是一匹奮蹄哮天的駿馬和抱蹄發力的壯漢。所不同的是,右邊的那位竭力要把馬向大廈里推,左邊的這位則憋勁要把馬往外面拉。據說它們的寓意是,人民好不容易把議員送進議事堂,卻往往要費移山心力把他們趕出去!看到了多瑙河!鉛灰的雨云覆壓下,它沒有了藍色波瀾,但陡峻的河岸,卻是與我腦海中關于這條河流的些許知識相一致的。我們是在貝爾格萊德西郊一座中國承建的大橋上與多瑙河近距離接觸的,這座橋將于年底正式通車,屆時,中國領導人將前來剪彩,武契奇總理在23日上午的會見中說,屆時要組織萬人持中國國旗上橋歡迎。23曰傍晚,在貝爾格菜德新區的一個大型購物中心,走進一家書店考察考察。塞國物價水平不高,換算成人民幣大概還比上海低點,比如一升半的一瓶礦泉水,超市售價只合三四塊錢人民幣。書價自然也便宜,399第納爾(約合30元人民幣)可買三本小說(單買199第納爾一本)。我轉了幾圈,發現這里的中國元素實在太少。比如旅游指南中,只有一本綜合性的《China》,沒有關于北京、上海甚至香港的專輯(歐洲名城、直至伊斯坦布爾,則都有);政經文化類,我只看到一本關于孔子的書,好不容易找見一本封面上有個大大“禪”字的書,一翻就知道是介紹日本宗教的。而關于日本的書則有不止十本,一套日本現代文學集,薈萃夏目漱石、森歐外、永井荷風、井伏鱒二、三島由紀夫、大江健三郎等人的作品,顯眼地擺放在那里。23日傍晚,在貝爾格菜德市中心,拜訪擁有1報14刊18網站的亞德里阿媒體集團。參觀Kurir報的編輯部和排版房,感覺蠻親切,工作方式跟我們的報社很像,編輯坐在拼版師傅旁邊指這點那。掃視一番,突然被一張長發絡腮胡的臉吸引住了,覺得他太像一個人了!想想才確定:湯姆克魯斯。我把這意思通過翻譯告訴這位阿湯哥,他瞇眼笑笑說:我知道我就是他!兩位美女和一位大媽在我們鏡頭前愉快地笑著,紅衣的杰勒娜來過中國,貴州凱里的苗瑤風情令她陶醉。順便說說,短短兩天,貝城女子給我留下美好印象,打扮精心、入時而不艷俗,身材高挑,眼睛大而亮。這個季節,她們似乎喜歡褲裝,窄筒長褲配以長靴,襯得兩腿愈發修長!亞德里阿集團樓下這間REDAKCIIA餐廳,德約科維奇還光顧過,并留下了“墨寶”。國人多知道前南斯拉夫農業發達、食品供應充足,確實,如今作為前南主板塊的塞爾維亞,經濟雖然仍很困難,但人們吃得著實不賴!而且塞國人實在,一人份的東西端上來,往往夠兩個飯量不小的中國人食用。煙熏的生肉,有團友吃不慣,我覺得挺有風味的;長長的新烤面包,讓我想起小時候上海飲食店在下午才供應的長大餅,或者現在不難見到的馕。主人竭力推薦我們品品當地一種果酒,RAKIJAODSLJIVE,酒精度45左右,說是白酒,可入口還是白蘭地口味。洗手間有一幅愛的主題的攝影作品,讓人驚嘆攝影師的敏銳!貝爾格菜德的蒼茫暮色!與塞爾維亞名報《政治報》同行交流,該報女總編身兼塞國最大的記者協會主席,她說曾與十五年前犧牲于北約轟炸的中國記者許杏虎夫婦很熟悉,經常有業務聯絡。交談不久,她就匆匆告辭參加編前會去了。我們繼續與另兩位記者對話,他們對中國媒體的發展狀況、遭遇的問題非常感興趣,問得很細致。天下報紙關心的話題其實差不多,無非是互聯網沖擊下如何站穩腳。《政治報》創刊于1904年,歷史之悠久,與《大公報》有得一拼!創始人(銅像在底樓大廳陳列)與其兄弟一任總編輯一當總經理,可惜兩人都戰死于一戰戰場。女總編的辦公室里,懸掛著該報創刊號和刊登二戰爆發、肯尼迪遇刺等消息的重要版面。薄暮時分,拜謁鐵托墓。墓園毗鄰鐵托當年的辦公地,是他散步的花園。草坪上有鐵托披衣背手且行且思的青銅塑像,墓室仿佛花房,棺槨深埋地下,上覆大理石。去年去世的鐵托夫人,也葬于左側陪伴先生。墓室左右兩廂,有鐵托遺物和生平圖片的陳列。鐵托締造了現代南斯拉夫,開創了非斯大林化的社會主義新模式,其過度打壓大塞爾維亞主義也埋下禍根。在他長眠后十年,南斯拉夫大廈轟然倒塌!夜幕之中,泛光燈映射下的貝爾格菜德圣薩瓦教堂,美侖美奐。翻譯伊戈爾告訴我,教堂所在地曾是東正教的圣地。六七百年前,一位塞族王子成為東正教僧侶,他為塞爾維亞向拜占庭爭得了獨立教區的地位,因此受到萬民景仰,逝后遺體也被保存下來,但十八世紀塞族發動針對奧斯曼帝國統治的大起義時,王子的遺體被帝國焚毀,毀尸之地便被塞族視為心靈的圣地。上世紀90年代初,在此地開始營建圣薩瓦教堂,它的大穹頂室內凈高達63米、總重達4000噸,蔚為壯觀!但在教堂內部,裝飾工程其實遙無盡期。今天上午,從貝爾格萊德驅車70分鐘,行程90公里,到諾維薩德拜訪同行。出了城,高速公路兩旁都是一望無際的田野,讓人感覺仿佛來到北大荒。塞國國土面積近九萬平方公里,比中國浙江省略小,人口卻只有后者的五分之—,故此土地資源豐富,而且那翻耕歇冬而裸露的黑土,也讓人感受到它的肥沃。也正因為,雖然前有轟炸后有制裁,經濟長期難有起色,但農產品供應的豐沛,保證了塞國人基本生活不受影響。早晨出發前我在超市閑逛,發現食品的價格往往比上海便宜二三成,比如一紙盒一公升的牛奶,合人民幣只有八元左右。十五年前的北約轟炸,給塞爾維亞留下了慘痛的記憶,給該國媒體更是刻下了深深的傷痕。今天我們來到諾維薩德與PTB(拉丁化書寫的塞文,英語應是RTV,即廣播電視的縮寫)的同行交流時,像在貝爾格萊德一樣,被引到炸成廢墟的該臺舊址憑吊。PTB于70、80年代分別建成的兩座大樓,位于多瑙河北岸高高的臺地上,視界開闊,環境上佳。現任電視總編輯阿提拉(匈牙利族)回憶起當年在雪中穿梭往來于兩幢樓之間的情景,感慨系之。這么年過去了,PTB—直沒有能力復建辦公樓,其電視臺部分只能租用場地,演播廳小得可憐(也就二三十平方)。PTB與塞爾維亞廣播電視臺一樣,是公共臺,目前靠政府財政撥款,明后年將恢復向民眾收費。諾維薩德是塞國伏伊伏丁納自治省的首府。伏省人稱“小歐盟”,有26個民族,PTB需用塞爾維亞語、匈牙利語等10種語言制播節目。25曰中午訪問諾維薩德主要報紙《諾維薩德新聞》(標準中文譯名是否如此,待查)時,與主人討論起報紙開本究竟如何為佳的問題(中東歐似更流行窄報)。我拿出隨身攜帶的東方早報《上海書評》作比較,對方負責人頗感興趣,要求留下一份供他們研究研究。我慨然應允!25曰在諾維薩德,拜會伏伊伏丁那自治省政府文化與信息委員會主管,結束時已近下午兩點。當地同行在一家名為“克寧”的餐廳,招待我們吃烤全羊。這“克寧”,我感覺耳熟,一問之下,果然就是克羅地亞境內那個克寧。二十多年前前南分裂,克國塞族曾占據全境三分之一領土,建立克拉伊納共和國,首府即設于克寧。后來,北約拉偏架,支持克國重整軍隊,一舉攻克克寧,滅了塞族共和國。餐廳墻上的一幅油畫引起大家的注意,因為上面出現了拖拉機和馬車,讓人以為是集體農莊時代的風情畫。其實,那是一幅克境塞族背井離鄉的苦難遷徙圖——克拉伊納滅國后,三十萬塞族人扶老攜幼又牽狗,用各種交通工具載著簡單的家當,大舉逃入塞爾維亞和波黑塞族區。克寧餐廳的老板就是當年的逃難者之一,開此店賣家鄉菜,亦有以慰鄉情之意。與逃難圖對應的,是對面墻上的一幅古堡圖,也是克寧的一處名勝。餐廳的生意不錯,我看到有兩撥十多人拼桌而食,老老小小談笑風聲(也有孩子哭鬧),仿佛大家族的聚會,他們當中,應該有當年的逃難者吧!26日上午9點半左右進入克羅地亞境內,籠蓋四野的陰郁灰云逐漸散去,藍天顯現,陽光普照。一路平展的田野,開始略有起伏,地平線上現出山的長長影子,森林也多了起來。間或有村莊鋪陳在山前坡地,藍天白云綠林做著紅瓦彩墻的背景。有團友說,這樣的場景跟德國農村很像!傍晚時分,抵薩格勒夫南區,訪問克羅地亞發行量最大的報紙《晚報》(現在主要在上午出版)。其主報日發行六萬多份,加上免費的多份周刊、月刊,最高日發行可達十六萬份。窗外有艷麗的晚霞,室內同行們正在忙碌無暇旁顧。總編輯奧格爾利奇專門介紹說,報社的本地新聞采編部,人員平均年齡最年輕。其美女負責人站起來打招呼。我們看到墻上貼有一張白紙,上書“晚報”二字,有點驚奇,一問方知,是哪位在孔子學院學習的編輯隨手寫下的。薩格勒布,藝術展覽館,座落于老城區中心有“綠色馬蹄鐵”之稱的U字型公園廣場上。它本是1896年布達佩斯世博會的克羅地亞館,其鐵制構造別出心裁,故被移建到現址,現在是克國舉辦特殊藝術活動的地方。藍天白云,映襯著金碧輝煌(只有正中這張正面全景,是昨天在陰云背景下拍的)。薩格勒布大教堂,昨天晚上匆匆一瞥。今天上午乘著出發前的空檔,再次轉去看了看。雙子塔戟指問天不必說了,這正面上的拱券,精雕細琢得令人震顫!幾位老人拄著手仗慢慢出來。薩格勒布老城,步行的街道用石塊鋪砌而成,依地勢或起或伏,兩邊開著各種店鋪,足夠你逛半天,走累了,不妨在當街的咖啡座頭坐下,喝點什麼,歇下腳步。薩格勒布老城,一塊五星底座、四方主體的紀念碑,記載著克羅地亞正式加入歐盟的那個時刻:2013.7.1。克國加入歐盟、融入歐洲的心情無疑是迫切,其入盟后的喜悅也溢于言表。如今,薩市掛國旗的地方(包括總理府門口),往往并行掛出歐盟的五星環旗。但歐盟的掣肘,也使該國對華經貿合作的余地受限!從薩格勒布西南行,臨近里耶卡時,高速公路兩邊出現大片喀斯特地貌。喀斯特,即巖溶地貌,正是地質學家在這一地區發現并命名的,但這種地貌形態最為豐富、分布更為廣泛的地方,卻在中國廣西、貴州等省區。抵達亞德里亞海之濱的港城里耶卡,直奔毗鄰碼頭的港務局,聽取里耶卡港建設情況介紹。這里規劃新建的集裝箱碼頭,自然水深超過負二十米,聽來聽人羨慕(上海集裝箱碼頭選址大小洋山,因為只有那里有負十五米的水深。但洋山地屬浙江地盤,而且要建一座三十多公里的長橋才能聯通陸地)。參觀碼頭時,舉目眺望,里耶卡城在藍天綠海的映襯中,舒展在青山的坡前腳下,吸納著秋日的艷陽。參訪里耶卡地方電視臺。這個只有三十二名工作人員的小臺,被團友戲稱為村級電視臺。不過,該臺負責人、一位型男不無驕傲地說,別看我們臺小,我們辦公的地方可是當年的市政廳、中世紀的建筑。當他端出一盤玻璃杯讓大家倒飲料喝時,又自嘲說我們臺小錢少,連杯子都湊不起十個同一式樣的,不過鄧小平先生說過白貓黑貓、抓貓好貓的話,各位就將就些吧!女總編輯臉上總掛著笑意,看那形象,猜想是播音主持出身,一問果然如此。參觀演播室,照見一位有著模特身材的美女正在準備錄制一檔服飾節目。我說她像年輕時的索菲亞羅蘭,女總編輯介紹這位是他們的臺柱,靠她賺來不少收視率。有團友笑稱該給發更高的薪水,美女聽后大悅,擺甫士讓我們拍照。29曰中午,直奔薩格勒布機場,準備啟程回國。薩市雖貴為首都,機場卻小得只有吾國地級市水平,候機廳擁擠,讓我想八十年代的白云機場。辦票柜臺前,一條狗因為要與主人同飛,靜靜地等著兩個人在幫它打點能夠托運的大狗籠(要在那柵欄門上粘上個食盆)。此番訪問曾經是南斯拉夫兩個主要國家的塞爾維亞和克羅地亞,深感前南解體引發的民族仇殺和隨后的科索沃戰爭,是繞不開去的話題,在貝爾格萊德和諾維薩德,我們近距離參觀了轟炸廢墟,聽該國同行述說怨憤,從克寧餐廳懸掛的巨幅逃難圖上,看到塞族人被迫辭別克國境內世居之地的苦難。而在克國發給我們的一本中文畫冊上,又刻意突出該國東部斯拉沃尼亞(曾是克境塞族占領區)的文化遺產在“衛國戰爭”中遭受重大損失,以及南斯拉夫人民軍的“種族滅絕”行動。在薩格勒布街頭,曾看見一群穿迷彩戰斗服的在幾頂帳篷前聚集,還打著橫幅標語,我們以為是一般的老戰友聚會,陪同說,那是一群老兵在示威,抗議其養老金太低,政府未兌現一二十年前要他們浴血奮戰的承諾。老兵問題,不獨吾國有啊!(原標題:塞爾維亞及克羅地亞參訪記:繞不開去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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